苏忱

在笔者所见过的教育科研课题方案设计中存在一个共性问题，就是比较欠缺科研方法的运用与配置。尽管所有的课题方案中都会开列各种研究方法，譬如：资料研究、教育调查、教育实验、案例研究、行动研究等，但大都处于含糊混沌的状态。很少讲清采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针对本课题研究的什么问题而设置，更加欠缺的是：介绍研究方法在具体研究中的实施方式与过程步骤。

其实，科研方法的正确引用与准确表达，既是判断研究方案成熟度的重要标志，也决定着课题研究目标的最终达成。所以，想用一些篇章着重谈谈第一线教师开展教育科研时常用的一些研究方法。

本文先从经验总结说起吧。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的中小学教师的教育研究中最常见的是“三法”“两工具”，即：经验总结、教育调查、教育实验这三种基本的科研方法，并依托教育统计、教育测量与评价这两种基本工具开展研究活动。但较长一段时间来，已较少见到研究者在运用科研方法中有经验总结的表述了。实际上，经验总结对第一线教师的研究十分重要，无论是教育教学或教育管理中卓有成效的工作都需要认真总结经验，而且据不完全统计，中小学、学前教育、特殊教育等单位的教师在各类教育教学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百分之七十以上是运用经验总结的方式来完成的。因此，掌握经验总结这种研究方法就显得十分必要。

一、教育经验总结的作用

经验总结是人们在实践活动中总结出来的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作为教育经验的总结，是依据教育实践所提供的的事实，分析教育对象，认识教育规律的一种传统研究方法。

在古今中外教育发展史中，曾产生过许许多多关于教育教学经验总结的著述，以此推动人类教育文化事业的进步。仅以产生在两千多年前的《学记》为例，就是我国古代教育经验总结的典范，它从宏观的教育制度、教育目的、教育作用，到微观的教学原则、教学方法，都进行了系统而精辟的总结。教育经验也是使对教育的朴素认识，通过分析概括上升为教育理论的一种普遍采用的有效方法。

公元前一世纪，古罗马教育家昆体良写出了一部十二卷的宏篇巨著《修辞术规范》，被称誉为“第一个极详尽地研究教学法的教育理论家”。其成功之处就是将罗马修辞学校和文法学校的教学经验进行了系统总结。

在近代、现代的教育领域中，诸如苏联的马卡连柯、苏霍姆林斯基，美国的杜威，意大利的蒙台梭利和我国的陶行知、陈鹤琴等凡有深远影响和建树的教育家，莫不通过总结教育实践经验，借以探索教育规律，推动教育改革和发展。他们的教育经验至今仍被教育界广泛传播和借鉴。

二、经验总结的特点

1.经验总结是以一个相对完整的教育活动的过程为总结对象，在不受控制的自然状态下进行回顾、反省、总结的过程。目的明确，重点明确。

2.以具体实践为基础，不受空间、时间限制，总结对象可大可小，容易选择。每一个从事教育、教学的人员都可以尝试。

3.经验总结与教育实践比较接近，常常以具体事例作为议论对象，生动实际，容易引起教育同行的共鸣。所以深受教育第一线广大教师的欢迎。

4.经验总结对研究者而言，是对某一阶段工作的系统归纳，既可形成经验，也可引起客观的反省。既有利于总结者自身提高工作水平，也有利同行借鉴模仿。

经验总结作为一种研究方法与心理实验及其他的研究方法相比，也有其局限性。它的研究方法是对长期积累的教育实践加以累积，根据经验总结者自身经验进行不断修正，造成的结果往往难以严格重复。它的价值目标有综合的人文意义，往往强调实际需要而不求过程的精密。它的研究因素构成往往是诸多因素的整体化，有时甚至考虑了大量的非科学的因素，带有很强的特殊性和偶然性，使之提供的经验往往缺乏很强的说服力，应用范围也比较小。老教育家刘佛年曾经提出这样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本市乃至全国的广大教师中出现的教育经验汗牛充栋，但很少站得住，大都成为过眼烟云。他感慨的是没有用科学的方法去总结经验，致使教师在教育实践中产生的无数新鲜经验不能得以保留和发扬光大。持相同看法的不乏其人，著名学者顾明远在《教育科学的现状和发展》中论述到我国教育科学落后表现的几方面时，曾说“教育科学对我国教育实际中的十分丰富的经验没有认真总结，没有把群众的经验上升为理论”。

那么如何才能把广大教育工作者的实践中形成的卓有成效的经验保留下来并使之推广呢？这就需要采用科学的方法进行经验总结。由此，提高经验总结的科学水平就成为保证先进的教育经验得以应用和推广，得以传播和借鉴的必要条件。

三、经验总结的方法和步骤

教育经验科学水平，有些论述中将其分为三个层次：即具体经验总结，一般经验总结，科学经验总结。

具体经验总结，又可称为实践性总结。以具体实践事实为基础，总结一次教育或教学活动，得出效果，介绍体会，内容浅显、朴实、具体，但往往停留在原型经验的简单描述上，受经验总结者个人的理论素养、实践范围、技能技巧的影响，很难使其具有广泛的应用和推广价值。

一般经验总结，则是以具体经验为基础，从中概括出一般的工作形式，主要内容中包括这种教育活动实施的方法、所属范围。同时也要讲清这项活动实施的基本程序。所以较具体经验有更大的普遍性，可以成为同类活动参考与借鉴的范例。

科学经验总结则是在一般经验的基础上力图通过理性的逻辑的分析，将经验包含的主要内容之间的相互联系进行有序组合，将形成经验的主要因素进行筛选纯粹，使其显示实质内容的最高层次，具有较高的科学价值，也正是从事经验总结中所追求的目标。

教育经验总结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类，从经验创造者的角度可以分成“个体经验”或“群体经验”；从经验包含的内容可以分成“专题经验”或“综合性经验”；从经验包含的空间又可分为“点上的经验”与“区域性（面上）的经验”等等。对这些各不相同的经验可以从不同的视角，用不同的方法进行总结，也难以制订统一的总结经验的方法步骤，但大体可以依照以下步骤进行。

（一）判别经验，对结果进行评鉴

作为先进的教育经验尽管内容与形式可以千差万别，却具有共同特征，所以在着手总结前应该对这项经验从以下几个角度加以衡量。

1. 新鲜的经验

作为新鲜的经验首先应该具有时代性。理论的价值从来就取决于满足社会实践需要的程度。只有面对教育改革与发展中的新情况、新问题，结合自身的实践，总结出具有时代特征的新经验，才能使个别的经验成为群体的需要。即使是总结历史的经验，也应该把握时代脉搏，立足于现实，以为广大教育工作者解决当前所面临的实际问题提供方法、途径、经验、教训作为出发点。新鲜的经验还必须要具有新颖性，即提供的经验，或在内容上、或在形式上较人们原有的认识与做法有实质性的发展。

2.成功的经验

经验总结既可以探寻成功的经验，也可探寻失败的教训。但大都以总结先进事迹与突出贡献为前提。作为成功的经验必须体现其效益，即这一教育教学经验的产生和形成，已在实际工作中和一定的范围内取得了明显的教育效果。在这一工作中所花的时间、精力、设备和经费是合理和必须的。在现实环境下是值得效仿、学习和推广的。作为广大基层教师总结的管理工作经验和教育教学经验还应该更多地考虑操作性和实施步骤，使内容清晰、简约，使方法具体，以利于他人学习、借鉴和参考。

3.稳恒的经验

先进的教育经验应该能体现教育教学的客观规律，在其形成和发展中处于相对稳定状态，少带有偶合性、随意性，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和理论上的辩驳。作为稳恒的经验还应该具有普适性，即能为一定范围内的教育教学实践活动发挥指导作用。这一经验，不仅对经验的创造者行之有效，也可以被更多教育工作者接受或采用，学之可得，用之有效。

（二）落实总结计划收集相关资料

总结计划，是对整个经验总结过程的规划与构想，这一计划的制订与一般的研究计划的确立和制订大致相同，笔者已在前文中具体作了表达，不再赘述。具体制订和落实总结计划着重要保证以下方面：

明确该项经验总结的目的、任务、基本要求。

如何组织力量，合理分工，职责明确。特别要考虑经验总结的范围，对于群体的、综合性的经验总结，应该建立起行政领导、专门人员和相关教师三结合的工作班子，以保证经验总结工作能顺利实施。

对如何收集资料，设立调查项目、访问和座谈等具体事项作出日程安排。

经验总结是一种由果溯因的研究，它以事实依据为出发点，因此详尽地占有资料便显得更为重要。这些资料应该包括现成文字资料。譬如直接反映教育活动本身的各类计划、记录、教案、作业等，也包括研究者直接深入教育环境，采集的调查材料，譬如座谈记录、观察实录、访谈材料、录音、录像等。

经验总结既要依靠事实说话，但也需要运用科学理论作为支撑和指导。因此，注重事实材料的积累的同时，还要注重收集有关参考资料。当经验总结的主题已经明确以后，就要围绕中心内容，广泛收集，翻阅有关方针政策、文件与要求，国内外的研究动态，教育学、心理学等理论著作等，力争为经验提供坚实的理论依据和佐证。

（三）总结提炼，促使经验上升为理论

分析和综合是总结先进经验最重要的环节，面对着大量的材料就要做好系统化、纯粹化的工作，包括以下几个步骤：

根据主题对事实材料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删繁就简，去伪存真，获得主要事实、可供引证的事例和重要的数据。

理清观点，将经验主体化。寻找出成功的若干方面和不足部分，排列出教育活动的主要实施程序。

寻求规律，揭示具体事实间的内在本质联系，综合分析教育措施与教育效果间的相互关系。为了使得出的结论更加使人信服，在综合分析的过程中要有意识兼顾几个方面：要从一般事例和典型经验的结合上着手；要从教师和学生两方面着眼；要从定性分析和数量指标显示的结合上找到依据；要从事实材料和理论资料的筛选中寻支撑点。

一般来说，经过以上工作，经验就总结出来了，至于经验总结报告，则是根据科研报告的一般规范对成果进行表述的一种形式了。以后将专文论述科研报告的撰写，所以在本篇中不再展开。

（作者系上海市教育学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