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放弃
发布日期:2019-02-08   作者:特教研究所   

程春蕾

 

有人说“教师是阳光底下最神圣的职业”。或许一直是这句话激励着我,在智力障碍儿童十多年的一线教育中,我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深爱着这份工作。当我看到自己的学生有这样那样的行为问题时,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放弃,而是如何想办法去教育他、帮助他,使他能够不再让别人嫌厌。五年来,我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不懈地教育我班学生小新——一个智力障碍加严重行为偏差的儿童。

接手新生时,小新可以说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乍一看,他的一双大眼睛流露出的无邪几乎把他的缺陷全部掩饰,显得很机灵。他的主动和热情马上让我注意到了他。我也很想尽早地在新生中确立一个主心骨,于是我交给他一些帮助别人、服务班级的任务。

可是不久,我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受他帮助的小希同学和小辉同学脖颈和手臂上布满了甲痕。同时,家长也为此事打电话给我。班中八个学生,三个没有语言能力,两个有明显的自闭倾向,我无法从他们那儿得到现成的答案,只有自己细心观察了。

让我惊讶的是所有的一切居然是一个人所为,而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是那么老到,不露痕迹。下课了,小新会在第一时间走到小希或小辉的面前,带他们去厕所。就是在从教室到厕所的这一点点距离中,他的手是那么“不经意”地与他们的身体接触,旋即用力,留下这一道道“令人发指”的血印。我查证后,即时制止,并用严厉地用语言批评他。这时发生了让我闻所未闻的事——小新一改常态,他用双手狠命地扇自己的耳光,抓自己的头发。我上前去阻拦,他顺势往地上一躺,嘴里还不停地嘟哝:“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活脱脱一副市井无赖腔,任凭我软磨硬逼,他就是不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合年龄的行为?那么激烈的反应是否说明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趁着双休日,我对他进行了家访。他家住在菜花泾一幢老式的公房里,踏进家门情况一目了然:家里经济比较拮据,女主人不太会操持家务。家里只有他妈妈在,开口交流,凭职业直觉我感觉他的妈妈也是一名智障者。不一会儿,他的爸爸回来了,当了解我的来意后便把他妈妈支开。我和他爸爸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房间里。这个外表略显邋遢的男人有着和他儿子一样的大眼睛。当我把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后,他的眼里充盈着泪水,毫不掩饰。我的心头一紧,在他脸颊滑落的男儿之泪让我感觉到我所肩负的教育重任,我难能承受的重负。随后,我小心翼翼地详细了解了有关小新的一切:小新的爸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一个智障的妻子,迫于良心一直没有离婚。妻子没有工作,他自己又在孩子出生不久下岗了,生活没有了保障,他的脾气便越发地暴躁,娘儿俩便首当其冲地成了出气筒。孩子早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就因为对同伴有伤害行为而被拒之门外。所以他很看重孩子这次接受教育的机会。

我已经忘了是怎么和他道别的,但是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要纠正小新的这种根深蒂固的不良习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孩子先前的主动热情,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无邪以及当被我发现问题严厉批评后他排山倒海之势的大发作是否应了那句“人之初,性本善”?他本能地很想被人重视,像一个久居黑屋的人看见一丝的光线就急不可待地要冲出。作为一名教师,一名智障生的教师,我明白如果我放手不管,那将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枚难以察觉的“定时炸弹”,如果我的对待方式方法有稍微的不妥,后果是可以预见的。我一如既往地委他以重任,同时进行暗中查访,以便及时纠错。每一次发现他有进步,我就在全班同学面前轻描淡写地进行表扬;每一次发现他有小错误,我也在全班同学面前不露痕迹地进行批评。“润物细无声”,渐渐地,我发现他发作的频率低了,发作的程度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比以前更能体贴关心人了。

在五年的带班过程中,对小新的教育有过退缩,想过放弃,但是当我一想到他父亲的眼泪,想到他是一个有母亲却得不到母爱的孩子,我的心在为他哭泣。我也是一位母亲,我深深感受到孩子的成长是多么离不开母亲的关爱。屈原说:“路漫漫其修远兮”,教育何尝不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在我的努力下,如今的小新能比较好地与同学相处,学习也是更上一层楼。虽然老师给予他的关心和爱是有限的,但是我不会放弃对他的爱和教育。

教育让孩子成长,也让我从中收获生活的快乐。今天,当听到大家夸奖小新的时候,是我最欣慰的时刻。我们朝夕相处了五年,我相信在未来的四年里,我仍将一如既往地关心他,教育他。让他快乐健康地成长是我的心愿。

(作者单位:松江区辅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