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高  梁爽

一、   引言

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是当前国际发展心理学研究中的一个新热点，也是对人的一生发展意义重大的一种能力。这个概念最早来源于苏联著名的生理心理学家鲁利亚（Luria）提出的大脑机能学说，他从临床中发现，人脑的前额皮质损伤会影响计划、工作记忆、决策、抑制与监控等执行功能。执行功能是一个涵盖性术语，因其不仅与注意和记忆关系密切，而且涉及多种高级认知能力，如工作记忆、计划能力等；执行功能的这一复杂性，使其内涵尚未有统一的界定。执行功能的多成分构成，使研究者根据其研究目的，对其成分进行了划分。当前，比较常见的划分有以下几种：（1）Pennington和Ozonoff认为执行功能包括：思维灵活性、抑制控制和工作记忆。（2）Zelazo 和 Muller 根据动机和情感的参与程度，认为执行功能有 “冷”执行功能和“热”执行功能，前者主要涉及相对抽象、脱离当前情境的单纯认知特征，而后者则需要情感动机、情感决策以及对刺激的情感意义进行灵活评估。（3）Hill在其研究综述中，认为执行功能包含：计划、思维的灵活性、抑制、流畅性、以及自我监控能力。（4）Miyake和Friedman等人用潜变量分析法，认为执行功能包含：转换，刷新和抑制。

二、   自闭症儿童的执行功能障碍 

在大量的研究中可以发现，目前学术界对于自闭症儿童在执行功能哪些部分存在缺陷仍存有争议，根据以往的研究结果，自闭症儿童执行功能缺陷表现在如下几方面：

（一）抑制能力

抑制能力是指个体为了做出恰当的反应或正确地识别目标刺激而抑制优势反应或忽略干扰刺激的能力。Russell和Hughes首先采用窗口任务对自闭症儿童和中度学习困难儿童进行研究，然后通过迂回取物测试比较自闭症儿童、中度学习困难儿童和正常儿童的表现，结果表明自闭症儿童的测试成绩相对较差。

（二）思维灵活性

思维灵活性也称认知灵活性或定式转换，是指依据情境的需要而转变想法和行动的能力。在一项为期三年的纵向研究中，Ozonoff发现自闭症儿童在传统的威斯康森图片分类测试中表现出更多的固着错误；Lien等人采用更加严格控制的WCST变式，以尽可能地排除其它因素对测试结果的干扰，其研究结果表明自闭症个体确实存在思维灵活性的缺陷。    

（三）工作记忆

工作记忆是指在处理复杂的认知活动过程中负责暂时存储和整合信息的认知系统。它在执行功能中发挥着核心的作用，被认为是人类认知活动的核心，其测试结果可以作为儿童期学习能力发展的重要预测指标。Ozonoff 和Strayer采用空间记忆广度测试任务、箱子搜索任务和活动记忆任务对高功能自闭症儿童、妥瑞氏综合症（Tourette’s Syndrome）儿童以及正常儿童进行空间工作记忆能力的测试，该研究并未发现实验组和对照组之间存在显著性的差异。

三、执行功能障碍的干预 

对于执行功能障碍的干预，前提是理解执行功能障碍的性质,首要目标是引导能力的内化。执行功能干预的目的在于让自闭症个体具备自我调节和控制的能力。自闭症个体由于自身的障碍，不能自发主动地通过内部机制调节或控制自己的行为。因此，干预方法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内部控制，另一方面是通过外部的提示促进能力的内化。需要指出的是，目前鲜有关于自闭症执行功能障碍的实证研究，但是有大量的关于其它障碍的认知干预疗法的文献，证实了这些方法适用于自闭症儿童。

（一）  内部控制

内部控制方法的目标是让儿童自发地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执行功能。许多干预方法对于解决自我调节能力困难都具有良好的效果，虽然这些方法并不只是针对执行功能障碍。但实践证实这些方法能够有效地促进自闭症个体执行功能的发展。

1.      认知行为疗法

研究表明，这种方法可以使个体获得额叶自我引导机制，通过执行控制过程的训练来提升个体对于自身感觉、情感、思维及动作的控制能力。认知疗法的最新变式就是以意念为基础的认知行为干预，例如太极和瑜伽。 

2.      动机访谈技术

这种方法基于罗杰斯的人本主义咨询方法演变而来，其核心观点是动机的改变应该来源于个体内部，而不是外部强加的动机。动机是改变发生的核心或关键因素。所以该方法的目的就是通过帮助患者克服自身内在的心理矛盾，从而促使他们调动内在动机寻求改变。

3.      社会性问题解决疗法

该方法是指人们发现，创造有效的方法，从而解决生活中的压力事件的过程，它最早是用于帮助抑郁症患者处理生活中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源于问题解决能力的缺陷。而执行功能障碍患者面对新的环境时缺乏适应性的策略。问题解决疗法分为五个部分，依次是：问题的定位，问题的界定，提出多种可行的解决办法供选择，决定采用何种方法，使用选定的方法并在使用中进行改进。

4.      社会故事

社会故事是以第一人称编写的短故事（这样有助于儿童理解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初用于帮助自闭症儿童理解社会情境和社会生活中的规则。社会故事可以看作是一种支架技术（通过那些没有执行功能障碍的人的正确行为来促使执行功能障碍个体内化这些行为）针对自闭症儿童的执行功能障碍，可以通过故事的形式了解他人在日常生活情境中是如何正确运用执行功能，从而通过模仿将习得的技能内化。

5.      元认知执行思考策略

教育文献中元认知这一术语常常与执行功能相重叠。元认知执行思考策略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即一些表现出执行功能障碍的儿童，伴有高层次的语言障碍，使得他们倾向于执行功能障碍，而训练和强化元认知思考策略可能有助于提升对于复杂任务的言语调节和行为的自我调节能力。Wendy认为执行功能的定义强调了执行功能是一种认知和自我调节的过程，其重要性体现在新奇的环境中。新奇的环境中往往遇到挑战，为了能进行适应性思考，儿童必须能够使用问题解决系统。在新的环境中我们要对新的线索进行思考，然后做出行动，这是长时间形成的习惯，而执行功能障碍的儿童缺乏这种“三思而后行”的习惯。因此，必要的干预是教授儿童常规的思考以及如何系统性的思考。在传授思考和问题解决的能力时应注意以下几点：思考是一种可以教授的能力，而最好的传授办法是直接和系统的教学；传授思考技能是应关注于思考的过程，而不是结果；使用的思考策略应该在不同的环境中保持一致。

（二）  外部控制

外部控制的目标是产生自我调节能力，对于以实证为基础的外部干预方法的研究主要来自于ADHD文献，强调药物治疗(可以作为其它干预方法的辅助)和行为管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自我管理的方法，可以训练行为的自我监控，将行为的控制由外转向内）。

1.    精神性药物治疗

精神类药物治疗方法普遍用于注意力缺陷及多动症这类障碍 ，大量的研究证实了刺激性药物，如利他林，能有效地改善ADHD患者在注意及认知方面的表现。这种方法的使用需要注意是否产生副作用，同时该方法不适合单独使用。

2.    外部结构化

自闭症儿童往往缺乏组织、计划、自我调节的内部结构，因此可以为其提供外部的结构，改变家庭和学校的环境，从而帮助他们获得独立的执行功能。儿童所处的环境大多数是非结构化的，在这种环境中时刻存在着变化，而这些变化对于自闭症儿童而言就是挑战，是他们无法理解和适应的难题。Lerner 提出了班级环境调整的以下几点建议，这些方法也可迁移到家庭训练之中。

（1）      周密的班级日程表

（2）      始终一致的班级规则和常规活动

（3）      清晰地呈现指导语

（4）      需要照顾的儿童安置在教师讲台附近

（5）      消除教室内容易让孩子分心的物品

（6）      提供足够的时间用于指导和教学，重复指令，个别化辅导和帮助

（7）      对于儿童的表现予以及时的反馈

3.    直接教授外部补偿机制

干预者可以向自闭症儿童传授组织策略，帮助他们组织和监控日常活动。这种策略包括：每周的活动安排计划，日程安排检核表等。在活动中也可以使用计时器提醒儿童活动结束，并开始进行下一项活动。

四、   小结与建议

执行功能障碍的干预应该注意以下几点：

（一）保证内部和外部控制方法的平衡

执行功能干预的最终目的是促进自我调节能力的内化，因此在使用外部控制策略时应该注意配合强化手段共同使用，逐渐消退外部控制。

（二）对于实施执行功能干预的环境要给予重视

养育环境中的相关人员如果具有较好的执行功能，将会在多方面有助于儿童执行功能的发展。例如示范、实施一致的干预计划、对于执行功能的错误予以恰当的反馈。

（三）慎重使用奖惩

使用奖惩的前提是儿童已经掌握了执行功能，而在实际运用中的表现不佳是其有意为之。奖惩仅仅是外部手段，最终目标是执行功能的内化。

（四）重视早期干预

执行功能与额叶，特别是与前额叶皮质关系密切。执行功能发展的年龄跨度很大。出生后的第一年执行功能开始萌芽，部分发展会持续发展到成年早期，而重要的变化发生在3～6岁。儿童早期，大脑具有较强的可塑性，早期干预可以促进其执行功能的发展。

（作者单位：浦东新区特殊教育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