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璐璐

20世纪80年代，麻省莱斯利大学将各类艺术治疗，包括舞蹈、音乐、美术、戏剧、说故事、诗、即兴写作等，总称为“表达性艺术治疗”（Expressive Arts Therapy），强调以各种艺术形式为媒介来表达人们内心的思绪、感受及经验。表达性艺术治疗的常用形式有绘画治疗、音乐治疗、舞蹈治疗、表演治疗、写作治疗、雕塑疗法、故事疗法、箱庭疗法等。目前也已有一些将表达性艺术治疗应用于自闭症干预中的研究。笔者在“中国知网”中以“绘画 自闭症”“美术 自闭症”“音乐 自闭症”“沙盘 自闭症”“箱庭 自闭症”为主题查阅了2000年以来的文献资料，关于美术治疗对自闭症进行干预的主要文献有15篇，关于音乐治疗对自闭症进行干预的主要文献有98篇，关于沙盘疗法对自闭症进行干预的文献有29篇。本文拟对美术治疗、音乐治疗及沙盘疗法三种形式的表达性艺术治疗在自闭症干预中的应用研究进行简要介绍。

一、运用美术治疗对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的研究

（一）美术治疗促进自闭症儿童发展的研究

Kanareff（2002）对4 名孤独症儿童进行共38 期2 周1 次的团体绘画艺术干预的研究中发现，绘画能有效提高其社交技能。高赟（2007）认为自闭症学生在画“人物”的过程中，会发现自己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生活在群体当中，进而发现自己和群体的需要，建立社会意识和责任感；对于语言发展有障碍的自闭症来说，美术创作活动是最好的抒发情感和情绪的途径，全神贯注于美术活动时的咕哝、叹息、哼曲、自言自语是伴随美术创作过程中的情感宣泄的表现。王烁（2015）认为自闭症儿童对于视觉信息的处理能力较其它方面的能力强，他们习惯于通过处理输入视觉信息来感受新的环境，当外界环境与其视觉的发展达到一致时，其认知能力会有更大的提高。通过视觉对视会增加他们的注意力，提高注意时间，而且他们通常习惯于通过视觉来分辨与认知环境，当环境能够合理地组织安排时，他们认识环境的能力将会提高。禄晓平等（2016）通过实验发现：曼陀罗绘画对自闭症儿童的治愈功能体现在缓解整体症状,改善问题行为；改善躯体运动功能；促进语言和认知等心理功能；促进社会功能。

（二）利用美术区分自闭症功能的研究

周念丽、方俊明（2012）根据儿童绘画发展理论，通过对160名3.2～14岁自闭症谱系障碍儿童的“自由画”“绘人”和“家庭成员画”的赋值编码以及与普通儿童绘画的对比，从量与质的角度，分析和探索了绘画在区分自闭症谱系障碍儿童功能的可行性，并得出结论：低功能自闭症儿童的绘画水平处于“涂鸦期”，且大多为无控制、无具象的乱笔涂鸦；中功能的自闭症儿童的绘画水平大都处于有具象但只限于人体部位的“前图式期”；高功能的自闭症儿童已具有表现人物表情和人物关系的表征能力，进入了“图式期”阶段。禄晓平等（2017），建构了自闭症儿童涂鸦画评定模式：1.制定评定工具；2.设置能力匹配的对照组；3.强调自发创作；4.筛选作品；5.设置系列作品。

（三）美术治疗的实践研究

包文霞（2016）针对自闭症个案的实际情况，在绘画干预过程中，注重沟通，与自闭症学生建立良好的关系；让学生自主选择美术材料，激发学生兴趣；并因势利导，促进学生发展。金萌萌（2016）在特殊学校内对自闭症学生开展了团体美术治疗，提炼了实施步骤：1.运用音乐、美术、手工或游戏进行热身；2.进行涂鸦和涂色的练习；3.进行主题美术作业；4.采取多观察、少干预的核心策略；5.作品讨论与评价环节。朱天慰（2016）提炼了运用绘画对自闭症儿童进行个别化干预的策略：1.发挥学生主体性，让其自主选择绘画工具与绘画内容；2.根据情况，适时调整绘画风格和工具；3.通过对话交流，提高学生语言交往能力。徐楚涵（2017）探索了自闭症儿童绘画的培养路径：涂鸦画，培养绘画兴趣；画妈妈，促进亲子关系；创作画，疏导自我情绪；写实画，发展健康个性。

二、运用音乐治疗对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的研究

（一）音乐治疗促进自闭症儿童发展的研究

Davis、Gfeller和Thaut(2001)认为，音乐是传递人类情感的重要媒介，能引导自闭症儿童表达自己的情感，提供情感发泄管道，促进听、视、触等感官能力，作为心理刺激和社会化媒介。Anita(2005)通过对两名自闭症儿童音乐游戏活动干预发现：音乐游戏活动能有效增进自闭症儿童的选择性注意力、持续性注意力；它具有良好的社会能力，对自闭症儿童音乐能力具有正面影响。庄惠君(2001)研究发现，个别及团体的音乐活动，能有效地帮助自闭症儿童集中注意力、增进记忆力，促进身体机能协调，培养想象力稳定情绪，促进社会化与语言互动，促进团体参与的动机，发展休闲机能与新的兴趣。李运佳（2015）通过可视音乐治疗法对一例外显冲动型自闭症儿童的不良行为进行干预，结果发现：经过可视音乐治疗，儿童的主动应答次数极显著增加，自我刺激行为显著减少，攻击性行为极显著减少。张正琴等（2016）以奥尔夫音乐活动为主要内容，对一例6岁自闭症幼儿实施为期半年的音乐干预个案研究，结果显示：奥尔夫音乐活动能提升自闭症幼儿运动协调能力，促进共同注意和主动语言的产生，改善情绪行为问题，促进自闭症幼儿的综合发展。

（二）音乐治疗的实践研究

孙丽君（2010）在分析了12篇音乐治疗对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的文献后，指出音乐治疗的类型主要有：聆听法，即接受式音乐治疗；主动法，即参与式音乐治疗；即兴法，即即兴演奏式音乐治疗；融合式法，即音乐治疗与其它技术手段相融合。巫光园、吴曜（2015）在对一例有情绪行为问题的自闭症儿童干预过程中，充分运用音乐治疗的有关理念，融入感统训练、绘画治疗、舞动治疗、绘本阅读、言语训练等元素，通过建立师生关系、理解情绪行为、表达情绪行为等步骤，有效改善了自闭症儿童的情绪行为问题。牛智慧（2016）针对一位重度自闭症儿童存在的注意问题，运用音乐治疗的有关理念和策略，通过音乐反应、接词游戏、顺序打鼓和互动游戏等方法开展了治疗活动。高柏兰、赵梅菊（2016）运用鼓乐器对低功能自闭症儿童的注意力和情绪行为进行综合干预，确定了训练流程：感知金贝鼓，唱、拍节奏，单线型模仿，熟练内化，单线型合作发展，多线型综合发展；提炼了训练策略：视听感知，教师示范，家长辅助，同伴互助合作学习。

三、沙盘疗法在自闭症儿童治疗中的应用研究

（一）沙盘疗法促进自闭症儿童发展的研究

沙盘疗法又叫沙游疗法、箱庭疗法。国内最早的关于箱庭疗法治疗儿童自闭症的报道见于张日昇（1999）介绍并翻译的樱井素子在澳大利亚某重度言语障碍学校对一个8岁自闭症男孩进行箱庭疗法的尝试。寇延（2005）在研究中归纳了沙盘游戏治疗对自闭症儿童的重要意义：它有助于发展自闭症儿童的“象征性理解”；有助于发展自闭症儿童对事物间联系的理解；有助于自闭症儿童的情绪表达；有助于自闭症儿童理解社会角色；有助于发展自闭症儿童的生活技能。邹冬梅等（2016）通过对个案为期一学年沙盘游戏干预的持续跟踪研究，抽取典型盘面分析数据，发现沙盘游戏疗法对自闭症学生认知、语言、情绪等方面的问题具有显著的干预效果。任珍、李灵（2018）通过分析一例自闭症儿童家庭进行一系列家庭沙盘治疗干预的情况发现，家庭沙盘可以改善其家庭内部之间的动力关系和沟通模式,从而进一步改善自闭症儿童的心理健康状态。

（二）利用沙盘区分自闭症功能的研究

周念丽、方俊明（2012）通过对152名已被诊断为自闭症谱系障碍的3.2～14.5岁儿童的沙箱游戏过程观察及作品分析,提炼出“体验与适应”“识认与选择”和“策略与操作”三个具有内在一致性和较高辨别力的等级性功能指标。研究表明：第一等级功能指标适用于对所有自闭症谱系障碍儿童的功能评估,第二等级功能指标是区分功能水平的分水岭,第三等级功能指标是甄别中、高功能的有力工具。

（三）沙盘疗法的实践研究

寇延（2005）对一个3岁自闭症男孩进行了历时1年半、共26次的沙盘游戏治疗。研究发现：个案的沙盘游戏治疗经历了三个阶段，即“熟悉治疗环境阶段”“治疗关系建立阶段”和“游戏治疗深入发展阶段”。个案在治疗中游戏的发展表现为：动沙的力度增大，说明治疗深入了个案内心，其自我能量感在增强；游戏中的想象性成分不断增多，说明其对周围事物和他人关注了，开始“会”游戏；从单独游戏逐渐向简单合作游戏发展，说明其体验到了合作和互动的快乐，并从中渐渐获得自信，有助于个案将这种体验和自信迁移到日常生活中，尝试与他人互动。从个案父母和老师的反馈来看，个案在各项诊断项目上的症状都有所减轻，治疗取得了一定成效。陈顺森（2010）在他的研究中提炼了沙盘疗法治疗自闭症儿童的原理，即宣泄受压抑情绪并产生新的学习结果；超越言语障碍的功能克服言语障碍；以模拟情境促进心理理论形成；以自然教学原理培养主动自立和自控能力；激发想象力、创造力, 拓展兴趣领域。邹冬梅等（2016）将运用沙盘游戏对自闭症孩子进行的干预分为四个过程：1.建立良好的关系——模仿法；2.将沙具意义化，提高主动意识——创设情境法；3.丰富沙盘内容，提高主动行为——链接法；4.获得交往技巧，提高适应性行为——社交故事法。李贺、王桂平（2016）对四名高功能自闭症儿童进行了历时一年、每名儿童平均24次的沙盘游戏治疗后发现：自闭症儿童的沙盘经历了从混乱、隐藏、重复向转化、动力性、关系等代表良性指标的特点转化；个案均经历了建立咨询关系、问题的呈现、转化与疏通三个阶段。他还发现：与自闭症儿童建立良好的咨询关系需要经历较长的过程；沙盘非语言的特点有助于自闭症儿童内心世界无意识的整合；沙子在自闭症儿童自愈的过程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四、研究述评

（一）已有研究的特点与不足

目前国内外已有一些将表达性艺术治疗用于自闭症干预的研究，探索了美术、音乐、沙盘等多种表达性艺术媒介的干预方法，通过实验或实践发现，表达性艺术治疗方法能够促进自闭症儿童感知觉功能的发展；促进自闭症儿童情感发展；培养自闭症儿童的社会适应能力。研究者和一线教师们在实践的基础上，提炼了运用美术、音乐、沙盘对自闭症学生进行干预的原理、原则、实施过程和策略等。

但纵观国内外关于表达性艺术治疗在自闭症中的应用方面的研究，发现尚存在以下不足：1.对象偏向于6岁以下的低龄自闭症儿童，对于学龄期自闭症儿童的治疗涉及较少；2.表达性艺术治疗通常是美术、音乐或沙游中的某一类，基本上没有发现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艺术形式融合起来开展干预训练的研究；3.研究大多数是要么只重验证效果的实验研究，要么只是重操作和经验总结的实践探索。

（二）未来研究展望

1.研究对象扩大化

在我国，培智学校仍是自闭症儿童教育安置的主要形式，大多数在校自闭症学生的障碍程度都较为严重，并且随着障碍程度的增加，其沟通技能也更受限，也因而表现出了更多更严重的问题行为。因此，为了提高培智学校中自闭症干预的有效性，今后的研究应对特教学校内的重度自闭症学生的教育与康复给予更多关注。

2.干预媒介综合化

自闭症儿童的注意力保持时间通常较短，对某一项媒介的兴趣通常不能保持很持久，为了最大程度地吸引自闭症学生的注意力与兴趣，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将干预媒介综合化，比如在一段时期内对某一个自闭症学生同时开展美术、音乐和沙游治疗。

3.干预过程操作化

很多基层教师反映，自闭症学生的问题行为对学生个人及班级管理都具有很强的伤害性和干扰性，不仅影响到教师的教育教学，也往往影响到周围同伴的学习和安全，但他们却缺乏有效的干预方法，不知如何处理问题行为。在今后的研究中，除了通过实验设计验证表达性艺术治疗对自闭症的有效作用外，还要深入研究、提炼干预过程中具体的实施方法、规律和经验，为一线教师提供可靠的依据与可操作性的经验。

（作者单位：金山区辅读学校）